一辆黑色的丰田小轿车停在了一座霓虹璀璨的海鲜酒楼门前,给这个秋意浓浓的街道和酒楼带来了几分神秘。我打开车门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了车,两岸交流处的刘永元处长在门童的导引下泊好车也来到门前,先头赶到的树大几位领导都已经笑吟吟的等候在入口处了,大家简单寒暄几句,服务员引导众人来到二楼的一个雅间,我看到已经有几位男女在座位上早早的等候了。树大洪校长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才知道这几位也是大陆其他高校来做短期交流研习的领导老师,互相交换名片,握手致意后一群人开始落座。今天的宴请是树大礼节性的招待,给大陆来交流的领导老师接风洗尘。
说句实在话,我对于吃一直以来没有特别的喜好。我从小生长在农村,我的父亲对我要求很是严格,时常教育我要学会节俭和吃苦,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谓北农村生活还是十分的艰苦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们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牛马般的劳作依然只能混个温饱,至于口袋中有几个闲钱那就更是奢望了。从我三岁记事起,就知道作为一个农民儿子,我不能有太多的要求。家中的衣服都是哥哥穿小了我再穿,跟着母亲的架子车去二里地外的磨坊磨面,母亲总是会让磨面的叔叔把麦子多磨几遍,因为混入了太多的麸皮,记忆中这种面粉是一种土黄色,蒸的馒头掰开色黄孔大,闻起来一股麸皮味,入口苦涩难咽。在今天看来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粗粮。记忆中直到五岁左右家中才渐渐不吃这种被称为“黑面馍馍”的东西。
长大后还从父亲口中听来一个关于我儿时的故事,那年我四岁哥哥六岁,一个赤日炎炎的夏日,父亲带着我们兄弟二人蹲在县城的“木头集”(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渭北县城的建材市场,以原木及木制品买卖为主)售卖自己制作的梯子,想想梯子这种东西能有多少人家经常使用?在当时就是件房塌漏雨或伐树夯墙才用得到的器物。市场里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充满着农人们的拉家常声、讨价还价声、牲口的叫声,焦灼的空气里木头的树皮气味夹杂着牛粪尿的腥燥和羊膳味。日过三竿,没有等到一个买主,三人肚中饥渴难耐。我看到墙角处一个大婶推着自行车,车后座捆着一个竹笼,盖着的白色粗布掀开一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煮红薯,我的肚中更加的饥饿了。父亲说当时我把他悄悄的拉到一边,贴着他的耳朵说:爸爸,我想吃红芋(渭北人对红薯的叫法)。而我的哥哥此时正汗流满面,挺着晒得红红的脸蛋叫卖着梯子。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也早已记忆模糊了,我好几次想问父亲结尾是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我害怕让我听到的这个结尾是酸楚而痛苦的。后来想想其实我的父亲当时也就是个二十四五岁的涉世未深的小伙子,青年丧父,要养活一家五口人,曾经伐木制梯、登架垒墙、推车卖菜、尝尽人间艰辛,我不能要求他在那个特定的历史年代里做出不凡之举,想想也就释然了。
大学毕业工作后,也经常和领导同事吃饭,也参加过很多婚礼宴请,但对于吃,我至今保持一个农人的看法,能吃到好饭菜当然感到有口福,但粗茶淡饭我也绝不嫌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心满意足,其实绝大部分时间我的饮食还是以粗茶淡饭为主,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今晚的宴请菜品很丰富,但味道都很清淡,全部是台湾的特色美食,服务人员热情周到,坐在我身边的休闲运动系主任也姓刘,刘主任很儒雅,衣着举止很绅士,他一边殷勤的为我布菜,一边介绍着这些菜品的名称和用料之讲究。我由于头一次被人给予这么高的礼遇而诚惶诚恐,夹了几口菜后,就成了一个忠实的听众,席间几个大陆领导和树大领导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番融合之景象。
几杯高粱酒下肚,大家话多了起来,一位大陆领导谈起了两岸政治及钓鱼岛风云,我不免紧张起来,觉得这个场所谈这样的敏感话题恐怕有所不妥,谁知这位领导毫无顾忌,后来的情况证明我的顾虑是多余的,树大的领导始终笑容可掬侧耳倾听。大陆领导悉数谈论了自己对老一辈国共领导人的功过是非的看法,也谈了大陆目前的各种社会现状,说出了自己对国家反腐败的看法。树大的洪校长笑笑说:其实大陆现在对于台湾的一些看法也逐渐变得客观起来,很多历史事件的叙述和记录也逐渐客观公正起来,台湾也会客观的看待大陆,两岸关系的发展还是要以尊重历史为前提,不要再双方诋毁丑化,加强合作与交流才是正途。
在谈到“台独”的问题上洪校长说:我自己就是金门人,青年时代亲历了国共双方炮轰的历史,家园损毁,人心惶惶,当时由于是黄埔军校毕业生,所以在军队服役,军衔是大校,当时两岸敌对状态很严重,一直到退役后才来到高雄发展,有机会进入大学,所以只有经历过战乱才知道和平的重要,现在在这个职位上能为两岸交流做点事情还是很开心的。我们也不希望台湾独立,台湾现在还有很多人的亲属在厦门或福建其他地方,打断骨头连着筋啊,李登辉是日本人的遗腹子,他当然希望走亲日路线,连钓鱼岛也说成一直以来都是日本的,更是希望台湾能尽快独立,但台湾人很多人其实并不买账的。说完这些话后他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军校戎装照给我们看,照片上的洪校长军装笔挺、英姿勃发,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
席间还谈了一些诸如民主、自由、民族认同感、教育等话题,这里不一一罗列,后面的章节我会有所记述。几个女老师可能对这样的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就和一旁的淑芬姐谈化妆品、谈旅游景点、谈台湾著名品牌什么的,看她们谈的津津有味,说的商品品牌我一个都不知道,我感觉到自己的确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顿饭一直从七点吃到九点才结束,在返校的途中,洪校长边开车边介绍高雄市区的夜景,感觉一路上车很少,速度很快。我纳闷怎么才晚上九点街上就车少人少,就好像东莞市区晚上十一二点的情形一样,估计还是人口比较少的缘故吧。
高雄港
树德科技大学傍晚湖畔小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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